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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看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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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晚上,唐浚生帶岑晚去吃了頓泰國菜,然後去超市買了些零食,抱著東西一起回了公司宿舍。

岑晚進了他的公寓,好奇地東張西望,發現他的房間還挺整潔的。

唐浚生的宿舍是ins風格裝修,素白簡潔的墻面,灰白色的木地板。綠植擺在屋裏的各個角落,有仙人掌,也有散尾葵。落地窗前有幾個藤編的坐墊,旁邊還有個鳥巢搖椅。

客廳和餐廳之間有個吧臺做隔斷,背景墻搭配藍色和灰色的磚塊,一排金屬殼子的燈探下來,櫃子上放著幾瓶白蘭地和龍舌蘭酒。

唐浚生把岑晚領進一間屋裏,床上放著一堆軟萌的玩偶。岑晚摘下書包放在地板上,揪起一只白色的小豬,忍不住笑了,說:“你怎麽攢這種東西?那麽可愛,一點都不合適你。”

唐浚生也有同感,說:“沒辦法,都是粉絲送的。我沒地方放就堆在這裏了。”

他說著找了個收納箱,把玩偶塞進去,推進衣帽間裏,然後拿了一套幹凈的床單過來給他換了。整個過程岑晚一直抱著豬坐在一邊看著,心裏想:“看不出來他還挺賢惠的,像個家庭主夫。”

唐浚生給他收拾妥帖了,然後說:“浴室裏有熱水,有事叫我。”

他說完走了,岑晚洗了個澡,換了身白底黑波點的睡衣,然後穿著唐浚生的拖鞋在屋裏游逛。晚上十點多,唐浚生坐在客廳裏看電視,光照在他臉上一閃一閃的,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。

家裏忽然多了個人,還是他很在意的對象,唐浚生要按照自己以往的節奏來生活肯定是不可能的。大半夜的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,只能硬撐著看電視,一邊豎著耳朵聽岑晚走來走去的聲音,餘光時不時地瞟他的身影一眼。

他也不想這麽不坦率,只是好不容易跟岑晚有修覆關系的機會,他不敢太熱情,生怕再被岑晚當成死變態。

岑晚倒是沒有唐浚生這麽豐富的心理活動,悠閑地走過來,說:“看什麽呢?”

唐浚生回過神來,說:“老片子了,《大清後妃》。你媽媽主演的。”

岑晚來了興致,坐到了沙發上。他湊的挺近,唐浚生能感覺到他身上未幹透的水氣,心裏止不住地騷動。

岑晚看了他一眼,見他僵坐著,好像很介意自己的模樣。岑晚嘲道:“你在發呆嗎?看東西眼都不眨,像條金魚似的。”

唐浚生掩飾情緒似地站起來,說:“沒有,那個……你要吃零食嗎?”

岑晚說:“好啊。”

唐浚生便去倒了點汽酒,拿了幾包薯片過來,跟岑晚邊吃邊看電視。屏幕裏的唐峰和方金翎才三十出頭,滿臉的膠原蛋白,都十分養眼。岑晚感嘆道:“我媽那時候真漂亮啊。”

唐浚生心想:“唐哥也挺帥的,演技也好。”

電視上演到方金翎扮演的愉妃跟唐峰扮演的皇帝之間發生了誤會。方金翎奮力爭辯,薄了皇帝的面子。唐峰一巴掌打在方金翎臉上,怒道:“放肆!”

方金翎被打得摔倒在地,眼中含淚,仿佛昔日的海誓山盟都被打碎了。她顫聲道:“陛下怎麽能這麽待臣妾,臣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!”

皇帝不聽,直接把她禁足在鐘粹宮裏,罰她三個月不準出門。

岑晚看的火冒三丈,憤然道:“他居然敢打我媽!誰給他的膽子!”

唐浚生淡定道:“編劇給的。”

岑晚看了他一眼,仿佛質疑他是站在哪一邊的。唐浚生立刻改口道:“就是,他怎麽能打阿姨呢,太過分了。”

電視裏還在演苦情戲。唐浚生想換個片子,岑晚不讓,非得看她媽鬥倒那群害人的小妖精征服皇帝不可。

唐浚生上網搜了一下劇情,發現他媽要從鐘粹宮出來,還要等十集的戲份。要當上皇後,則要等到六十集開外,今晚熬夜也看不完。

唐浚生累了一天了,奉陪不了,說:“我先睡去了。”

岑晚揮了揮手,說:“去你的吧。”

唐浚生回了屋,沒過多久就睡著了。半夜三點多,他起來上廁所,發現電視機開著。岑晚躺在沙發上睡著了,手裏還攥著遙控器。

唐浚生被他頑強的意志折服了,過去拍了拍他,說:“別在這兒睡。”

岑晚迷迷糊糊地說:“我媽贏了嗎?”

唐浚生忍不住笑了,說:“當上皇太後了。”

岑晚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,說:“我剛才找了個偶像劇,我爸跟唐峰合演的。唐峰在裏頭演個渣男,被我爸痛揍了一頓……太過癮了。你看我手機上,我還存了動圖……”

唐浚生覺得他簡直是靠報覆心活著的,敷衍地嗯了一聲,把他背進屋放到了床上。

岑晚不滿道:“你根本沒看。”

唐浚生道:“我看了,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,打得挺實在的。我爸打了你媽,你爸又打了我爸,扯平了。”

他說完意識到說漏嘴了,岑晚還不知道唐峰就是他爸,他心裏打了個突。不過岑晚睏的不行了,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麽,摟著被子就睡著了。

次日上午十點多鐘,唐浚生買了油條和荷包蛋回來,他去叫醒了岑晚,然後在廚房裏轟隆隆地磨豆漿。岑晚揉著眼睛出來,趴在桌子上說:“還沒好啊……你怎麽不直接買豆漿?”

唐浚生道:“自己做的幹凈實惠啊。”

岑晚懷疑他就是習慣性摳門。等了一會兒,唐浚生端著紅棗豆漿過來了,拿篩子細細地過濾了,頭一碗倒給了岑晚。

岑晚喝了一口,覺得確實比在劇組喝的外賣豆漿香醇,於是打算以後拍戲的時候帶個豆漿機,讓助理打給自己喝。

唐浚生悄悄地看岑晚,發現他吃的還挺香的,心裏有種投餵寵物的滿足感。

片刻吃完了飯,唐浚生開車帶著岑晚出了門。兩人先去了棧橋看海,岑晚買了幾條貝殼項鏈,然後買了個海螺,打算當做禮物帶回去給麥崢和家裏人。

兩人沿著海岸線走了一會兒,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,心情十分舒暢。冬天的海有種寧靜的感覺,唐浚生眺望著遠方說:“現在太冷,等夏天再來,咱們可以洗海澡。”

岑晚想起要把他扔到海裏泡著的事,揚眉道:“現在也可以啊。冬泳嘛,你要試試嗎?”

唐浚生下意識地抽了口涼氣,說:“還是算了吧。”

中午他們去附近吃了頓海鮮,下午去了海底世界。兩人穿過充滿熱帶魚的拱頂走廊,來到了極地區。岑晚頭上戴著頂白熊帽子的周邊,趴在玻璃上看裏頭的企鵝。

一群企鵝站在冰上,正在乖乖地等飼養員發魚。岑晚看著企鵝搖搖擺擺地從面前經過,忍不住笑了。他貼在玻璃窗上,讓唐浚生幫自己拍張照片。

唐浚生給他拍了幾張單獨的照片,岑晚說:“來張合照。”

唐浚生帶著自拍桿,跟岑晚站在一起,舉起手機把他們二人以及後面的企鵝收到了取景框裏,按下了快門。

唐浚生把照片傳給了他,說:“你要發微博嗎?”

岑晚笑了笑說:“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要給人看的。”

唐浚生說:“你粉絲們都想你了。剛才我看微博,他們要看你的新動態。”

岑晚抄著口袋走在前頭,說:“管他們呢,偶像也要有自己的私生活嘛。”

他雖然顯得無所謂,其實卻很珍惜這片刻私密而自由的時光。唐浚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,但是心裏有一瞬間的溫柔,仿佛被他輕輕地撩撥了一下。

兩人玩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了宿舍。兩人都累了,各自去休息。

第三天,唐浚生有戲要拍,問岑晚要不要去看。岑晚窩在沙發上玩手機,懶懶地說:“外面太冷了,不去。”

唐浚生便穿上外套,戴上手套走了。岑晚在家裏發了一會兒呆,忽然聽見電子鎖嘀的一聲響,門開了。他想:“怎麽又回來了?”

他探頭道:“忘拿東西了?”

迎面走進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,他穿著件卡其色風衣,頭發梳得一絲不茍,目光銳利,渾身上下透著股霸總範兒。兩人打了個照面,彼此都怔住了。

岑晚認出面前的人就是雪峰娛樂的老板唐峰。唐峰也認得他,畢竟前陣子滿大街都是岑晚代言的各種產品。兩人僵持了片刻,岑晚緩過來了,從沙發上爬起來道:“唐總您好,我是唐浚生的朋友。”

唐峰把總房卡收起來,跟他客氣地握了手:“你好。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

岑晚說:“我過來旅游,在他這裏借住幾天。”

唐峰嗯了一聲,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麽波瀾。

他來是因為昨天保安跟他報告,說唐浚生帶了個人住在公寓裏。那人捂得挺嚴實,看不出是誰來。唐峰怕兒子搞金屋藏嬌的那一套,趁他去演出,過來檢查一下底細,卻沒想到他藏的人是國民偶像岑晚。

岑晚的心情也很覆雜,一方面怕被他當做可疑的人。另一方面又因為剛看過他在劇裏打過自己的母親,然而又在另一部戲裏被自己的父親痛毆,感覺十分微妙。

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,岑晚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。他心想:“他跟唐浚生的氣質有點像。他倆都姓唐,該不會是親戚吧?”

唐峰聽說唐浚生最近跟容婕的關系挺近,應該不會跟這個少年有什麽出格的關系。他在屋裏轉了一圈,沒見有什麽異常,便打算走了。

岑晚心裏認定了他是唐浚生的叔伯長輩,對他也沒有那麽怕了。他跟上去道:“唐叔叔,你能不能幫我件事?”

唐峰道:“什麽事?”

岑晚道:“我是瞞著經紀公司跑出來玩的。我來這裏的事,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任何人?”

他長得俊美靈秀,這麽乖巧地拜托人的時候,簡直沒有人能拒絕他的要求。

唐峰說:“你家裏人不擔心?”

岑晚可憐兮兮地說:“我就想來看看大海,過幾天就回去了。”

唐峰覺得他這樣挺可愛的,便笑了笑說:“好,不過也別耽誤太久了。”

岑晚裝乖地說:“好噠,謝謝唐叔叔。”

唐峰覺得兒子跟朋友正常來往是不用幹涉的,便沒把這事往心上放。

當天晚上唐浚生買了火鍋材料回來,跟岑晚圍著爐子涮火鍋。岑晚把唐峰過來突擊檢查的事說了。唐浚生有點尷尬,覺得他爸雖然平時話不多,還是挺有心眼兒的。

他隨口道:“他管真寬。”

岑晚忽然道:“他跟你什麽關系?”

唐浚生一怔,說:“沒關系啊,我能跟他有什麽關系?”

岑晚疑惑地看著他。唐浚生說:“都姓唐而已嘛,姓唐的又不少見。”

岑晚見他這麽斬釘截鐵,便相信了,片刻笑道:“我以為他是你家的長輩,還叫他唐叔叔。”

唐浚生哦了一聲,說:“他什麽反應?”

岑晚道:“挺平靜的,還對我笑了一下……哎呀,他笑起來真帥,有種飽經滄桑之後當上人生贏家的感覺。”

唐浚生心想:“不是你嫌他在劇裏跟你媽掐架的時候了。”

兩人吃著飯,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。岑晚道:“又是誰啊?”

唐浚生趴在門眼上看了一下,回頭對岑晚比了個口型:“是容婕。”

電視還在播著新聞聯播,聲音肯定早就傳出去了,想裝沒人也不行。岑晚不想被她撞到自己待在這裏,於是道:“我先躲躲再說。”

他跑去客房藏了起來。唐浚生開了門,容婕拿著個牛皮紙袋子,裏頭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一包什麽東西。

她笑道:“吃火鍋呢,好香啊。”

唐浚生嗯了一聲,沒有請她進來坐的意思。容婕便把紙袋子遞給他,說:“送給你的。”

唐浚生接過去,從裏頭拿出了一條厚厚的藍色圍巾。容婕有點不好意思地說:“我自己織的,手有點笨,你別介意。”

唐浚生抖開一看,發現織的挺好的,覺得她太謙虛了。他說:“這……不太好吧,你花了不少時間吧?”

容婕連忙說:“沒有沒有,我閑著也是閑著,你不嫌棄就行了。”

她說著把圍巾給唐浚生圍在脖子上,後退兩步端詳他,露出笑容說:“挺合適的。”

唐浚生感覺自己錯失了拒絕的最好時機,只能默默地收下了。他客氣地說:“那什麽……你要不要喝杯茶?”

容婕立刻道:“好啊。”

唐浚生:“……”

他覺得自己這個瞎客氣的毛病必須得改了。容婕進了屋,看著桌上的兩副碗筷,有點奇怪。唐浚生說:“有兩種蘸料……我喜歡這樣分開吃。”

容婕不能理解他的怪癖,但也沒說什麽。唐浚生去給她泡了杯茉莉香片,一邊思考怎麽請她早些打道回府。

容婕坐在客廳裏,從果盤裏拿了個橘子,剝開一個邊吃邊看電視。電視機裏正在放廣告,她心不在焉地看著,一直在想怎麽多留一會兒。

唐浚生把茶放在她面前,陪她看了一會兒電視,手機忽然響了。他打開看了一眼,是岑晚發來的短信:“快走了嗎?”

唐浚生回覆道:“沒。”

岑晚迅速回覆道:“趕緊的。”

唐浚生覺得這樣不太禮貌,但是孤男寡女待在一間房裏,對她的聲譽也不好。

他說:“那個……”

容婕先開了口,說:“明天你有空嗎?”

唐浚生一怔,容婕微笑道:“我想請你出去玩。”

唐浚生還沒回答,手機響了,岑晚道:“不行。”

唐浚生猜他肯定趴在門上偷聽了,還沒回答,岑晚又發了條短信來,說:“讓她回去!”

容婕見他一會兒功夫收了好幾條短信,奇怪地說:“你跟誰聯系呢?”

唐浚生道:“跟我……老妹。”

岑晚又發了短信過來催:“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!”

唐浚生的手機都被刷屏了,覺得岑晚有時候任性的像個小孩子。他打字都跟不上速度,幹脆發語音道:“別催了,馬上。”

那邊不依不饒的,不知道又發了什麽內容過來。唐浚生一臉無可奈何,嘆了口氣,又寫了條短信發過去。

容婕感覺完全被晾在這裏了。唐浚生發短信的模樣全神貫註,感情充沛,不像是跟妹妹打發時間,倒好像在談戀愛似的。

她想起自己看過他妹的照片,又乖又萌的,而且特別漂亮。她心裏忽然警惕起來,想:“他該不會是個妹控吧?”

唐浚生的短信消停了一會兒,連他自己都有點奇怪,晃了晃手機,自言自語道:“信號不好了?”

他走到陽臺上試圖接收信號。就在這時候,客房裏忽然傳來劈裏啪啦一陣響,夾雜著一聲慘叫。

容婕嚇了一跳,說:“怎麽了,有小偷?”

唐浚生不知道岑晚又出了什麽幺蛾子,立刻朝那邊跑過去了。

他打開客房,見岑晚跌坐在一個塑料收納箱上。大量的玩偶像噴泉一樣從箱子裏湧出來,簡直要把他埋住了。

唐浚生傻眼了,說:“你這是幹什麽?”

岑晚顫巍巍地舉起手機,說:“這屋信號不好。我想把天窗打開……誰知道這破箱子不結實,一踩就爆了。”

容婕站在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,滿臉費解的表情,仿佛這個人是伴隨著那一聲慘叫從天而降的。

岑晚尷尬地沖她揮了揮手,說:“呵呵,你好。”

容婕露出了客氣的微笑,說:“你好,你怎麽在這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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